回家。
我帶你,回家。
我因為這兩個字有片刻的失神。
替身終究只是替身。
雖不知她從何而來——又是為誰所操控——我的貓兒又怎是區區一個人能取代的?
也難為那些人為我備上如此一份厚禮,調教出了這麼一個令人滿意的貓女。
甚至連我貓兒的特徵異瞳也是一模一樣的,左眼為金瞳,右眼為藍瞳。
除了她是個人以外,幾乎沒有半點兒瑕疵。
可正是因為太過完美,才讓我頗有種鏡花水月之感吧。
不過既然到了我手裡,她便只能屬於我,生死也只能由我掌控……
*
「一隻,雞,雞腿,一隻雞——腿……」人話好難學哦——唔,想吃大雞腿了……
「又錯了。」夫子拿着戒尺重重打下。
「嗷!嗚嗚,先生!錯的又不是我!幹嘛又打我?!」書童委屈得不能自已。
夫子鄙夷地看着他,「男子漢大丈夫,這點疼便受不得了,還如何為國效力?」
「分明就是您怕皇上……嗷!」
「出言不遜,該打。」
夫子冷哼,他不要面子的么?
誰知狗皇帝從哪找來這麼一個目不識丁連話都不會說的小姑娘,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,他的後宮有着落了?
「我的姑奶奶,快放下燭台!不能吃啊!」
香香燈被沒收了,不開心。
「咪——唔。」習慣性地想發出貓叫,可是他上次特別凶,不讓我在除他以外的人前叫,貓貓太難了QAQ。
*
「端茶。」
她連忙端着茶盞遞給了我,卻沒拿穩意外地潑了我一身。
我冷呵一聲,「三個月了,你連這麼點小事都做不好?我這兒可不養廢人。」
她低頭,身子一抽一抽。
我不禁起身,夏日傍晚倒也不涼,只是這茶漬印了一身委實難看。
我抬起她的下頜,只見她咬着下唇,哭得十分委屈。
「你,壞!」她咬牙道,掙開了我的禁錮。
我好整以暇地看着她。
「我,不要你了!不救你了——屍體,不要你,管!」她語無倫次地說著些什麼,一副賭氣的模樣。
「你說什麼?!」我一把抓住她。
她敢不要孤?!
她什麼時候救過孤——孤又管過什麼屍體?
她那一雙貓眼盛滿了悲傷,我不禁放軟了語氣,「乖,告訴孤,什麼屍體?」
她聞言立馬大哭起來。
「貓貓,貓貓痛……打,好疼……你,我——回家……」
她哽咽地吞吞吐吐說著話,那些我隱隱耳熟的話。
[別怕,孤帶你回家了。]
[小貓兒,若你起來,便能享用一份大餐了。]
[今日天氣甚好,我命人特地打造了許多小玩意兒,你必定會喜歡的。]
我從未讓人知曉的過往——她為何知道?
我有些恍惚,啞聲問:「你可是我的貓兒?」
我那獨一無二的貓兒。
*
小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,雖然狗勾才會舔來舔去,但看在我那麼喜歡這個人類的份上——
「喵嗚~」別哭啦。
他的眼淚有一種讓貓貓也感到難過的味道。
濕熱的觸感從他臉上滑過,讓他回過了神。
我看不懂他眼中醞釀的暗色與隱含的威脅,只覺他如往常一般溫柔。
「你是我的貓兒嗎?」他又問了我一遍。
是——吧?
貓貓大變活人,但貓貓依舊是貓貓嗷!
我點頭,便見他勾起一抹……讓我略有不安——本能地想要炸毛的感到懼意的微笑。
*
她是我的貓兒。
千真萬確是那隻貓兒——得知這點令我欣喜若狂。
她是我的,永遠,屬於我。
她一直在啊,一直,沒有離開。
但哪怕萬分之一的可能,我也不會留下讓她逃走。
原諒我的自私與怯懦吧,我的貓兒——我此生唯有的念想。
*
貓貓很生氣,後果很嚴重。
討厭的壞傢伙,就欺負我!
我才不接受你的示好!!!
「放我出去!」可惡死了,就把我關卧房裡!
「不可以,貓兒,你不能走,你只能乖乖待在這兒,聽話。」他的聲音溫柔如舊,話卻不容置喙。
貓貓才不要一直待屋子裡呢!
所以我翻天窗逃了。
然後不到一個晚上就被發現了——關小黑屋了。
「貓兒,孤說過,不許走,為什麼不聽話,嗯?」
如果我是貓身,現在一定炸毛了。
「喵——」我向惡勢力低了頭。